爐具網訊:國家相關部門多次強調,杜絕“一刀切”,堅持宜氣則氣、宜電則電、宜煤則煤,實事求是、因地制宜保障群眾清潔取暖。
近日,多位居住在河北秦皇島山海關區古城內的群眾給央廣新聞熱線反映稱,當地在推進清潔取暖過程中,一味強調清潔,而忽視取暖效果,甚至采取禁止燒柴、封堵爐灶等極端手段,導致部分老人和困難群眾挨冷受凍。還有媒體報道,不久前,山西運城鹽湖區一份處理兩名80多歲老人違規用吊炕取暖的通報引關注。該通報顯示,當地對兩老人吊炕封堵并拆除煙囪,分別對子女罰款2000元。
類似的事件,實際上近些年北方各地多有發生,成為共性問題。
中國北方的嚴冬,對于很多人是一個艱難的大坎,沒有有效的取暖方式就會挨冷受凍甚至危及生命。北方的取暖方式,最為古老的大概是使用土炕和爐灶,這種方式我估計至少有數千年歷史了。古老的土炕,甚至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遺產和文化景觀。土炕的燃料主要是莊稼秸稈、樹葉、雜草之類,大概千百年來沒有太大變化。爐灶早期主要使用木材和莊家秸稈,但隨著森林越來越少,木材稀缺,以及煤炭的興起,人們逐漸以煤炭代替木材。
當然,比起北方城市普及的清潔取暖或全國不少地方使用的空調,以植物秸稈、樹葉和煤炭為燃料的取暖和炊事方式,確實顯得土氣,不清潔、不方便。對于生活在北方農村尤其比較落后的農村地區的鄉親們來說,誰不渴望住密封良好氣溫恒定的暖氣房,誰不希望使用清潔方便的天然氣和天然氣灶? 誰喜歡那種煙熏火燎笨重繁瑣的生活方式? 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農村,從農村走出來的人,我非常能夠理解農村或城鄉結合部的人們對于集中供暖、天然氣灶具、恒溫空調等的熱愛和向往。
但是,熱愛、向往是一回事,能夠真真實實擁有則是另外一回事。因為這些美好的事物,都不是免費的,它需要更好的配套條件,支付更多的錢。
北方農村冬天取暖,即使在煤炭普及的時候,仍然不能告別土炕,就是因為與煤爐子相比,土炕的花費更少。所以,北方農村一邊是靠煤炭火爐取暖,一邊仍然保留土炕。有些條件好一些的農家,現在家里已經沒有土炕,冬天使用煤炭火爐。從燒炕到使用煤炭火爐,已經是一次巨大的消費升級。因為土炕就地取材,基本沒有成本;煤炭火爐則需要大量的煤炭,而煤炭和煤爐子、煙筒等都是有成本的。這些成本,在早些時候,生活困難一些的農民是無力負擔的,他們寧可使用土炕。
但是,與空調和天然氣壁掛爐清潔取暖相比,煤炭火爐的缺點仍然一目了然。所以,從煤炭火爐到電暖氣、空調或天然氣壁掛爐清潔取暖,是農村取暖、炊事的又一次巨大的消費升級。使用電暖氣、空調、天然氣壁掛爐和灶具,至少需要購置相應的設備,這類設備價格是不菲的。為了取得較好的保暖效果,住房需要更高的密封性,建設封閉性更好的房子當然也需要錢。而且,由于農村土地沒有城市那么緊缺,農家的房屋一般比較大。
這樣,無論使用電還是天然氣清潔取暖,耗費將非常高昂,一個冬天可能要耗去數以萬元計的取暖費用。雖然“煤改電”清潔取暖工程中國家有補貼,但也只是補貼一兩年,一兩年以后呢? 農民又不像行政事業單位人員,每人每個冬天有相當于一個月工資的取暖費補貼。雖然經過多年的扶貧等,農村已經脫貧,已經實現小康,但是,這只是總體而言,具體來說,可能有相當多的人生活還不富裕,數千元甚至上萬元的取暖費,與他們的收入是完全不匹配的。所以,這種消費的升級換代,在農民收入沒有大幅度增加的情況下,是無法普及的。
這就是為什么雖然更為清潔的電能和天然氣清潔取暖是北方城市人的首選,但是農民卻寧可仍然煙熏火燎地燒土炕,燒煤爐。不是他們不愿意,他們不渴望,他們寧可抱殘守缺,因循守舊,而是因為他們的消費還無法達到這樣的水平。在目前情況下,選擇不那么先進的取暖方式,仍然是最符合他們切實利益的選擇。
有關方面“一刀切”封禁人們的土炕、柴火灶和煤爐,不僅僅是出于父愛主義,讓農民享受現代化的清潔便捷生活,而是為了環保,為了減碳等更為宏大的敘事。環保減碳,這是國際潮流,國家大政方針,本身沒有錯,每個人都當積極促成其事。但問題是,農民的土炕和煤爐到底排放了多少二氧化碳,對環境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以致必須讓農民忍受如此痛苦去為這個目標買單?
實際上,炊煙裊裊的田園風光,在中國歷史上有數千年歷史,燃燒柴草和秸稈產生的炊煙一直沒有影響人們的生活條件和質量。農村地廣人稀,無論燒炕還是燒柴,排放的二氧化碳并不嚴重。而且,農民將作物秸稈、樹葉、雜草之類就地取材,燃燒取暖,燃燒后的灰燼又是非常好的有機肥料,對于恢復地力的功效好過化肥。所以,這是一個千百年來形成的良性循環。至于煤炭取暖做飯,雖然是要排放二氧化碳的,但是,使用電能就沒有二氧化碳? 我國電力絕大部分還是來自火電,是火電廠燃燒大量煤炭生產出來的。發電的過程,就是碳排放的過程。禁止農民燃燒秸稈樹葉取暖,而去使用電能,與減少碳排放豈不是南轅北轍?
清潔能源,清潔取暖,當然不能遺忘農民和農村,讓他們盡早享受這些好處,道義上是完全正確的。但是,具體工作中,確實還是應該尊重農民自己的選擇。國家相關部門多次強調,杜絕“一刀切”,堅持宜氣則氣、宜電則電、宜煤則煤,實事求是、因地制宜保障群眾清潔取暖。所以,最重要的還是要想辦法讓農民增收。一旦收入增加,經濟條件和居住條件改善了,不用誰去努力推進,他們自己就會拋棄原本落后的生活方式,向更方便、更先進的生活方式轉換。
原標題:爐灶炕取暖仍是最符合農民切實利益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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